题记：

家国天下是中华民族传统的精神信仰，家国一体、家国同构则是传统伦理的典型特色。无论是“国破则家亡，国兴则家昌”的朴素见识，还是“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的价值追求；无论是“一家仁一国兴仁，一家让一国兴让”的人文理想，还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大任担当……家国情怀早已深深融入中华儿女的精神血脉之中，沉淀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贵财富，内化为中华民族历经磨难而不衰、饱尝艰辛而不屈的不竭动力。

深秋的喜马拉雅山脉南麓，层峦叠嶂，薄雾、冰川和群山一起包裹着翡翠般的措嘎湖。

这个靠近边境的美丽湖泊，承载着有关藏族先民许许多多动人的传说，仿佛一座丰饶的富矿，只需挖掘，就可喷涌而出，滔滔不绝。

在众多关于措嘎湖的“传说”中，最美的莫过于牧民阿旺西若一家人放牧守边的故事。

几十年来，他们用脚步丈量祖国领土，对于这里的山山水水，如数家珍。

几十年来，他们与印度猎人斗智斗勇，不让神圣国土丢失一寸。

几十年来，他们舍弃小家守卫国家，在雪域高原上抒写了一段放牧守边的动人故事。

或许，没有1997年新华社关于玉麦乡的报道，没有2017年习近平总书记给卓嘎央宗姐妹的回信，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守护一个世代赖以生存的草场的同时，也守卫着祖国的神圣领土和祖国疆域上的一草一木。

牧民是朴实的、简单的，阿旺西若一家人也是如此。他们认准的道理，就会一直坚守下去。

这一守，昔日热闹的牧场如今只剩自己一家人。

这一守，昔日天真无邪的孩童如今已双鬓斑白。

这一守，肩上的担子重了，责任也越来越大。

措嘎湖距离隆子县扎日乡政府所在地35公里，途中需要穿越丛林峡谷，趟过溪流泥泞，攀爬雪山峭壁，徒步翻越那拉、邦拉两座大山和海拔5000多米的杂拉雪山，距离不长、艰辛异常，由于不通公路，来回一趟需要步行20多个小时。

这样的来来回回，阿旺西若已经记不清走过多少回了，但他不会忘记这里是祖祖辈辈放牧的草场，更是中国的土地。

有国才能有家，没有国境的安宁，就没有万家的平安。正是因为有阿旺西若一家人的坚守，才有了措嘎湖一带的安宁，才有了国家边境的安全。

这是我们世代赖以生存的家园，是中国的土地，你们不能过来

“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辟邪侈，无不为已。”

——《孟子·滕文公上》

1959年，西藏迎来了民主改革的大喜事。对于阿旺西若的父亲来说，伴随几代人的“差巴”身份被打破，身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他们不用再给农奴主支差，开始了当家作主人的新生活。

这年春天，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措嘎湖畔的宁静，与民主改革同岁的阿旺西若从此开始了与措嘎湖半个世纪不舍的缘分。

这年夏天，措嘎湖畔的杜鹃花开得异常艳丽，姹紫嫣红簇拥着湖水。

措嘎湖位于边境最前沿。过去，两国猎人为了打猎，互跨边境是常有的事。

“快、快、快，关门！关门！印度猎人来了。”小时候的阿旺西若常常被父亲关进屋子。

印度猎人，通常三五个结伴而来，他们带着枪支、背着弓箭、挎着长刀，极其凶残。

“印度猎人杀了我们的牲畜，快来看。肉被割走了，只剩下内脏。”

在牧人眼里，牲畜就是他们的一切，酥油、牛奶、肉、毛皮……所有生活用品都得依靠这些牲畜来获得。

“我们打猎，从来都不会伤害牲畜。弄不清楚印度猎人为什么要盗杀牲畜，但采取防范设施还是要的。”大家围坐一团，商量起对策。将牲畜集中起来专人放养，尽量不给猎人任何机会。

哪怕就是这样，印度猎人盗杀牲畜、放火烧房、偷窃食品和衣物的事情还是常有发生。

随着国家野生动物保护法令的出台，措嘎湖群众放下了猎枪，改为采挖藏药材和香料下山换钱贴补家用。

一边是禁枪禁猎，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另一边是大量猎杀，野生动物日渐稀少。

借着打猎的名义，印度猎人的越境更加有恃无恐。

一年深秋，措嘎湖刚刚经历一场大雪的洗礼，白雪覆盖了整个山谷。不远处，三个背着枪、挎着长刀的人径直向阿旺西若走来。

“这时，我满脑子都是参加过中印自卫反击战支前的父亲的话，‘这是我们世代赖以生存的家园，你长大了要守好她。’”

“我顿时鼓足了勇气，迎了上去，询问他们来做什么？他们说‘你们虽然在这里放牧，但这里的土地是我们的’。”

“我的祖先世代都在这里放牧，我们也在这里放牧，这里一直是我们的草场，以后你们不能过来打猎。”

阿旺西若一边用自己所会不多的对方语言，一边用手比划，与印度猎人据理力争。最终，他们只有灰溜溜地走掉。

后来，他通过新闻知道，在不远的玉麦也有一家三口人，在默默守护着雪山草场。媒体称赞他们：放牧巡逻，守望祖国边陲。

“真没想到，我们平常的放牧，也是在守卫国土。”这颇让阿旺西若感到骄傲和自豪。

“措嘎湖周边面积虽然没法与玉麦比，但也是中国的土地，也不能丢，也要守好！”

思想引领行动，措嘎湖畔放牧守边的初心更加坚定。

多年来，面对凶残的印度猎人，阿旺西若从未胆怯，更是学会了跟他们斗智斗勇——

告诉他们这里是中国的土地，有人民解放军常年巡逻；拍下他们偷盗、破坏的罪证，下次遇到进行指责；请人写下英文告示，贴在门上进行警告……

措嘎湖畔每年放牧的时间只有5个月。因为时间短暂、路途艰辛、条件恶劣，还常常伴有熊、老虎等野兽和比野兽还可恶的印度猎人骚扰，原本在那里的9户牧民陆续搬离。

2003年，措嘎湖畔就剩下1户、阿旺西若和哥哥吾金多吉2人。

“和我们一起走吧！”昔日的邻居曾多次劝说阿旺西若兄弟俩和大家一起下山。

“我们都走了，这里的雪山、草场，还有这美丽的措嘎湖，都会被印度猎人霸占。” 阿旺西若坚决不同意下山。

路是自己选的，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得走下去。但让阿旺西若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守，就是16年。

这16年里，阿旺西若兄弟俩放牧巡边，走过山头堆砌标识，爬过山顶瞭望观察，将措嘎湖一带的每一座雪山、每一片牧场，甚至每一棵大树、每一块石头记在了心里。

这16年里，有太多的艰辛，阿旺西若兄弟俩从来没有向外人说起。他们生怕外人说闲话，更怕说出来就再也没有勇气坚持下去。

那年，一个初秋的早晨，山谷里袭来寒意，披上一件厚实的外套，阿旺西若将牲畜赶到不远的山头。

“哥，过去看一下，印度猎人在我们放牧点的板房上写了字。”兄弟俩东瞅瞅西看看，不明白木板上文字的意思。

“我去打电话报告乡政府，你留在家里啊。”阿旺西若灵机一动。

想在措嘎湖打通电话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步行近3个小时，爬到杂拉雪山顶上才会有信号。

由于情况紧急，平时3个小时的路程阿旺西若只用了1小时20多分钟就把这一情况反映给了乡政府。

接到通知后，乡政府第一时间组织相关人员来到措嘎湖周边，对印度猎人的相关情况进行了一一查实。

最重要的是，这次乡政府还专程给阿旺西若兄弟俩带来了很多面国旗，工作人员告诉他们，国旗代表国家主权，国旗插到哪里，哪里就是中国的领土。

那几天，兄弟俩把能插的地方都插上了国旗。在大风吹动下，在雪山映衬下，鲜艳的五星红旗显得格外的庄严和神圣。

那一晚，阿旺西若兄弟俩睡得特别踏实。

有人在，家才看得好、土地才守得住

人生于天地之间，各有责任。知责任者，大丈夫之始也。行责任者，大丈夫之终也。

——摘自梁启超《呵旁观者文》

2015年，措嘎湖的冬天来得特别早，连续的几场大雪让整个山谷都盖得严实，自杂拉雪山顶上俯视而下，整个山谷犹如童话世界。

冬天的措嘎湖周边不适宜放牧，阿旺西若早早就把牲畜赶回了山下。

但按照惯例，即使再大的雪，阿旺西若冬季都会上山两三次，看看国旗是否还在飘扬，看看房屋是否受到破坏。

“只要国旗在，心里就踏实了。”这也是多年来，阿旺西若的直觉。

措嘎湖一带雨水充沛，草场丰美。这或许也是阿旺西若兄弟俩不愿意离开的一个原因吧。

“真希望冬天快点过去，就能早点把牲畜赶过来，自家的招待所也就能营业了。”

措嘎湖，是扎日转山宗教活动的必去之地，每年都有很多往来人员，很多都要住上一晚才能返回。招待所，就是阿旺西若和哥哥为了方便群众休息，用木板搭起来的房子，木床上海绵垫一铺、被子和毯子一搁，甚是温馨。

有了招待所，转山群众便免去了自带帐篷、被褥的麻烦，加上阿旺西若免费提供热水等服务，深得大家欢迎。

“每年能赚个1万多元！”阿旺西若说，“招待所只是副业，主要是为了方便群众。”

服务群众，方便群众。阿旺西若主动扛起了这份责任。

2015年8月，一名来自浪卡子县的游客在措嘎湖附近滑倒，左腿被岩石缝夹断了。

阿旺西若二话不说，用木棍将她受伤的腿部简单绑住，扶上自家的马，送到了乡卫生院。由于治疗及时，并无大碍。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但在阿旺西若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们是客人，我们是主人，力所能及地帮忙是应该的。”

日月如梭，白驹过隙。对于阿旺西若一家来说，时间的流逝是缓慢的，不是在措嘎湖放牧，就是在去措嘎湖的路上。放牧守边，更是成为了他们一辈子的坚守。

“只要我在这边做好了服务，来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这里就会越来越热闹。”阿旺西若说。

在他的心里，其实还藏着另外一个想法：措嘎湖畔的人气足了，印度猎人就不敢来了。

2016年元月的一天，天气格外的冷，去往措嘎湖的邦拉山上，处处可见开花的冰柱，悬挂在悬崖边上的羊肠小道处处暗藏危机。

阿旺西若顾不了这些，一门心思向前赶路。

“一只脚踩到了雪下的暗冰，整个身体迅速往下滑。”

“这下完了，肯定要交代在这里了。”阿旺西若心想。

出于本能反应，阿旺西若随手乱抓。在滑落三十多米后，终于抓住了一棵杜鹃花的树根，此时半个身体挂在悬崖边。

爬上悬崖，他身上的棉衣都湿透了。

“或许是大山开的一个玩笑吧，”在危险之外惧怕死亡，而身临险境时却不惧怕，这是很多人的本性。

坐在雪地喘匀气息、稳稳心神，简单处理下擦伤，随手拿起一个木棍，阿旺西若又一瘸一拐地走了下去。

遇到这样的意外可远不止一次。2017年7月，放牧归来路上突降大雨，雨水顺着头发迷湿了阿旺西若的眼睛，看不清路，脚下一滑，头部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当场昏倒在地，久久没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被冻醒了，阿旺西若才慢慢站了起来，他擦了擦身上的稀泥，摸了摸脑袋，发现后脑勺正在流血。

“流就流吧，死不了人。”回到住处，阿旺西若找来一块干净的布条进行了简单包扎。

身体上的伤也许不是大事，真正的伤其实来自内心，来自亲人的离去。

2008年夏天，哥哥吾金多吉出现中风迹象，不能再呆在山上，留下阿旺西若一人守在措嘎湖畔。2017年9月，哥哥因病去世，彻底离开了朝夕相处50多年的阿旺西若。

“哥哥走了，我该怎样走下去？”

这些年来，兄弟俩相依为命，日子再苦，甚至两人都没有婚娶，也没有过放弃坚守措嘎湖畔的念头。

办理完哥哥的后事，很多以前的老邻居、亲戚和朋友再次找到阿旺西若，劝他赶紧搬回山下。

“你现在年纪大了，万一在山上生病了怎么办？”

“草场丢不了，有解放军巡边着呢！”

“下山吧！”

……

好日子，谁不想过？那一刻，阿旺西若也曾动心过，搬下来和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享受下党和政府带来的幸福日子。

每段静美的日子，都需要有人负重前行。没过多久，阿旺西若又重新找回了方向。

“哥哥走了，措嘎湖不能没人守。那里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土地，只要有人在，家才能看得好，这块土地才能守得住。只要我还能走，我就得守下去。”

通往措嘎湖的路还是那条路，只是这次阿旺西若走得异常坚定，没有回头，直至看到措嘎湖翠绿的湖水。

不久，习近平总书记给玉麦乡群众回信的消息传到了措嘎湖，阿旺西若通过电视分享到了这一喜讯。

“希望你们传承爱国守边的精神，带动更多牧民群众像格桑花一样，扎根雪域边陲，做神圣国土的守护者、幸福家园的建设者。”

“我虽不是格桑花，但我一定向桑杰曲巴老人和卓嘎、央宗姐妹学习，守护好措嘎湖周边的一切，不让祖国的神圣领土在我手中丢失一厘。”

做你的传承，替你走下去守下去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摘自朱熹《观书有感》

由于特殊的气候，高原的杜鹃花开得比“内地”整整晚了两个月。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的牧人一样欣赏它的美。

措嘎湖畔的青草也和往年一样，疯狂滋长。牲畜在上面啃食，吃饱了就悠然侧卧，闭目养神，不时晃动一下尾巴，驱赶着蚊虫。

屋内的柴火烧得十分的旺，灶上的铝壶盛满了从山上引来的山泉水。不一会，水便沸腾了，发出“噗噜、噗噜”的声音。

“老头子，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去换一下招待所的被套。”说话的是阿旺西若的妻子格桑旺姆。

两人因招待所而结缘，2015年1月10日，在措嘎湖的见证下，两人成为了夫妻。

格桑旺姆洗衣做饭，阿旺西若放牧巡边。

“她的到来，给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光彩，也让我在这里感到特别的踏实。”阿旺西若乐得合不拢嘴。

没有鲜花，没有钻戒，有的仅仅是两颗互相深爱着对方的心。

“他总是把我当小孩子，事事总能想在前面，做在前面。”格桑旺姆说，“对我那是绝对地好。”

对于50多岁才遇到自己的“另一半”，阿旺西若怎能做到不疼爱，甚至溺爱。

万事好商量，但有件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那就是离开措嘎湖。

2014年，两人刚刚确定恋爱关系。

格桑旺姆就劝阿旺西若和自己一起搬下山生活，一来两人生活方便，二来以后有了孩子上学也近。

话虽有理，但阿旺西若一下就急了。

“让我搬下去，绝对不可能。”阿旺西若一句话就把格桑旺姆原本想说下去的话全部给打断了。

从此，在这个家庭，搬离措嘎湖成为了禁语，谁都不再说起。

“老公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五年以后，格桑旺姆对阿旺西若不愿搬离措嘎湖，也多了一份理解和包容。

现在的措嘎湖，有自来水、有小水电，宛若盘龙的公路已延伸到邦拉山下；有卫星电视接收机，能收看国家、自治区的大事。卓嘎、央宗姐妹获得时代楷模等事情，阿旺西若知道得清清楚楚。

玉麦与措嘎相距并不遥远。卓嘎、央宗的父亲桑杰曲巴

与阿旺西若的父亲是故交。说起“三人乡”的故事，阿旺西若连声赞叹“老爷子当年真是不容易！”

玉麦如今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让他多了些憧憬：“等路修好了、通讯信号有了，措嘎湖畔一定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阿爸，这是给你们带的生活用品。看看还缺点啥？下次我再给你们带过来。”

今年33岁的索朗平措从3岁开始，就被阿旺西若和吾金多吉收养。

“他们对我的爱一点也不比其他家庭父母给孩子的爱少。”索朗平措回忆起了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只要他们有时间下山了，第一件事绝对是来看我。”

“家里有好吃的，永远会给我留着。”

“我想要什么东西，阿爸也总能想方设法买给我。”

……

父爱如山，阿旺西若对于索朗平措的事没少操心。

2008年，索朗平措驾驶农用车造成交通事故，面对突发情况，他惊慌失措。

得知消息后，阿旺西若第一时间下山处理。

“阿爸没有骂我，反而安慰我，作为一个男子汉，出了事情要敢于面对，敢于承担责任。要通过这件事，汲取教训。”

安抚完索朗平措，阿旺西若连夜赶往车祸受害人家中，赔礼道歉，商量赔偿事宜。

“事情都出了，我们家倾家荡产也会赔偿。以后有什么事，随时来找，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力量帮忙。”

以心换心，阿旺西若的诚心取得了对方的谅解，最终圆满地解决了此事。

对于自己当初闯下的祸，索朗平措至今还是百般自责。

“亏欠阿爸的太多了，这辈子是还不清的。”

索朗平措目前跑运输的车当初买成40多万元，其中有25万元是阿爸阿旺西若给的。

现在也身为人父的索朗平措，对于“父亲”一词有了更深的体会，也有了同阿爸一样的爱国守边觉悟。

“阿爸这辈子太苦了。”

“阿爸坚守在措嘎湖畔半个多世纪，守护着祖辈留下的草场，也守护着祖国的一草一木，这种精神值得我一辈子学习。”

“如果有一天，阿爸走不动了，我愿意做他的‘双腿’，替他走下去守下去。”

有国才有家，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

隆子县扎日乡作为边境乡，近年来，因地制宜，充分发挥群防群治作用，建立联防联控机制，确保了边境一线安全。

正是因为一代又一代人的默默守护，才铸成了中国如今的“雄鸡”版图。